我吩咐人把他拉出:沈宴殊,你让我恶心。
他执意不走,一双手扣在地上鲜血淋漓,撕心裂肺地喊:岁微,你不选择我,无非是嫌我无官职傍身,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。
太子妃不好当,那么多阴谋诡计等着,我是心疼你。
他日我若青云直上,你会回头吗,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吗?
他如此冥顽不灵,我也不再留情。
沈宴殊,即便你后来封侯拜相,我也绝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。
沈宴殊流着泪走了,再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和顾清婉的大婚。
顾清婉阴毒,可他父亲顾宰相为官清廉,一生为民,是个好官。
他们大婚给我递了帖子,我思索一会儿还是去了。
就当做个见证,此后我同沈宴殊再也没有半分关系,今生男婚女嫁,真是一别两宽了。
府上喜气洋洋,顾清婉一身嫁衣容光焕发,突兀的是沈宴殊。
他也是一身喜袍,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死气沉沉,顾清婉唤他也不应,给岳丈岳母敬茶也不敬。
顾清婉自幼娇生惯养,忍了又忍,还是没有忍下这口气,打翻了茶水。
沈宴殊,你什么意思,今日你我大婚,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?
沈宴殊笑了,撕掉身上的喜袍,面容冷肃:好,如你所愿,这婚我不结了。
他脖颈青筋暴起,将喜袍狠狠掷在顾清婉脚下。
喜烛爆出刺眼的火花,惊得满座哗然。
你这般狠毒,我不愿与你结为夫妻。
宾客大惊,皆窃窃私语。
沈探花是真疯了。
顾清婉大怒,尖利的指甲狠狠划上他的脸。
沈宴殊!
你刻薄寡恩!
你能有如今的造化,全凭我父亲相助,如今你倒好,翻脸不认人!
惊怒之下,顾清婉失了理智,看见我从容坐在席上,更生气了。
她扑过来打我,叫喊着:都怪你这贱人!
顾清婉尖利的护甲擦过我耳际时,被暗卫擒住手腕。
放肆,太子妃是你能动的!
用出来十几个暗卫将顾清婉拿下,她并不惊慌,哭闹着看向顾宰相:父亲,她是太子妃又如何?
您可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宰相,您就这么看着女儿受她欺辱吗?
她得意看我:卑贱就是卑贱,你是太子妃又如何。
哦,是吗。
我神色未改,淡淡道:顾相也这么觉得吗。
顾宰相狠狠给了顾清婉一耳光,匆忙跪下请罪:老臣教女无方,还望太子妃恕罪,她得了癔症,胡言乱语,扰了太子妃清净,是臣治家不严。
顾清婉捂着脸缩在地上,她敏锐感觉到了不对。
我轻笑:这是顾相的家事,顾相自己决定吧,有这么个女儿在前,家里的其他女儿怕是不好嫁了。
来人,把大小姐拉出去家法伺候,将她逐出族谱,送入佛堂,此后青灯古佛,不得出一步。
顾宰相是见过世面的,很快就有了决断。
舍弃一个女儿换一家平安,再好不过的买卖。
顾清婉哭着闹,被堵住了嘴,等待她的是后半生青灯古佛,一生寂寥。
至于沈宴殊,前世他对流放岭南深恶痛绝,这一世我偏不如他意,我就要他流放岭南,要他锥心刺骨地疼。
流放的事很快就定了,负责押送的人说,沈宴殊要求见我一面。
我去了,我也想看他悔恨不已,痛哭流涕的样子,就算如此,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。
沈宴殊消瘦苍白,眼底青黑一片:岁微,我只问你一句。
若前世,我不因沈家的流放迁怒于你,今生你我会不会还有一世缘分。
我摇了摇头:不会,因为你本质上就是一个趋利避害,忘恩负义的人,就算没有顾清婉,也会有别人。
沈宴殊失魂落魄地去了岭南,他此生不会再有回上京的机会。
回东宫时,安安已经睡下了。
谢既安守在床边为她扇风,他低垂着头,眼睫勾出一个细弱的弧度,半敛着眼的模样昳丽清艳。
听见声响,他回眸看我,眼里一片温柔。
我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扇子。
我的缘分在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