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云轩谢婉瑜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纵使相逢应不识小说萧云轩谢婉瑜完结版》,由网络作家“相思意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萧云轩低眸看怀中的人,绯色的官服下,显得她的腰肢纤细,盈盈不足一握,胸口微鼓,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。最动人的是她的脸,本就莹白的肤色,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,略微有些红,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,氤氲红润,令人想捏一捏。看着谢婉瑜惊惶的眼神,他将她放开,皱眉道:“谢卿这是醉了?”“回皇上,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,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。”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,皇帝该让她回府了,毕竟她等了这许久,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。哪知她话落,萧云轩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:“带谢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。”别提李茂全的震惊,就是谢婉瑜自己,都吓得双腿发软。她曾在此侍奉过,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,那是皇帝的龙榻。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,便是后宫...
《纵使相逢应不识小说萧云轩谢婉瑜完结版》精彩片段
萧云轩低眸看怀中的人,绯色的官服下,显得她的腰肢纤细,盈盈不足一握,胸口微鼓,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。
最动人的是她的脸,本就莹白的肤色,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,略微有些红,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,氤氲红润,令人想捏一捏。
看着谢婉瑜惊惶的眼神,他将她放开,皱眉道:“谢卿这是醉了?”
“回皇上,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,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。”
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,皇帝该让她回府了,毕竟她等了这许久,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。
哪知她话落,萧云轩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:“带谢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。”
别提李茂全的震惊,就是谢婉瑜自己,都吓得双腿发软。
她曾在此侍奉过,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,那是皇帝的龙榻。
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,便是后宫的妃嫔们,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。
这下,谢婉瑜是彻底酒醒了。
她慌忙跪下,行了标准的大礼,低头道:“谢皇上洪恩,微臣卑贱之身,不敢有污皇上圣榻。”
她这样子让萧云轩看得又是一阵动怒。
也是怪了,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偏偏在她面前,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。
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,看着跪在那里的人,冷然道:“谢卿敢抗旨?”
这个罪名是更大了。
谢婉瑜不由得苦笑。
果然,伴君如伴虎,古人诚不欺我。
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,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:“皇上,奴才看谢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,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,所以才高兴胡涂了。谢大人,快谢皇上隆恩,随奴才去吧。”
说着,又眼神示意谢婉瑜,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。
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,谢婉瑜忙顺着杆子爬下来,她又磕了个头,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:“微臣谢主隆恩,臣先告退了。”
话落,只听萧云轩冷冷地“哼”了一声,却未说别的话,心知此事便是过了。
谢婉瑜松了一口气,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,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。
一时到了里间,谢婉瑜忙笑着跟李茂全道:“李公公,刚才真是多谢您了。”
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,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。
别人不知皇帝对谢婉瑜的心思,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。
正因为看得清楚,知道谢婉瑜在皇帝心中的分量,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,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。
此刻听见谢婉瑜道谢,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,瞬间心中也舒坦,忙笑道:“谢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,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,皇上开心,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。”
“李公公说得是。”谢婉瑜附和道。
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、踏实勤干,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,这样,才能节节高升,更进一步。
当今皇上虽是明君,可是顺着他,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。
但谢婉瑜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,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,至于攀登高位,她实在是不敢。
反正哥哥才高八斗,等他病好了,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。
龙榻上的床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,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:“快给谢大人宽衣。”
“是。”
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,抬手准备解谢婉瑜的衣物。
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:“李公公,我自己来吧,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。”
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,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。
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,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,当下体贴地道:“那谢大人请自便吧,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,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。”
“好,多谢李公公。”
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,谢婉瑜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,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。
这张龙床很大,床宽约摸有一丈,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。
材质是上品的紫檀木,等闲人家不得使用的贵重之木。
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应当是浮光锦,瞧着光滑无比,又隐有暗纹浮动。
这样的一张床,睡上去想必是极为舒适的。
可是看在谢婉瑜眸中,却犹如长满荆棘的陷阱一般。
挣扎了半响,她最终还是只脱去了鞋袜,解了梁冠,合衣躺了上去。
双眸清亮地睁着,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顶,暗暗地在期待着两个时辰能快些过去。
她还要回家跟爹爹、娘亲还有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呢。
瞧着瞧着,她就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起来。
不,不能睡……
她拼命说服着自己。
可是到底还是敌不过,昨夜本就没休息好,中午的那碗酒酿又加了些高纯度的白酒,她喝的时候不觉得,现在只感觉浑身燥热得厉害。
秋日的午后,日头还是很毒。
萧云轩将案前紧急的公文奏折批阅完毕,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赶去了休息的人。
心里想着,脚下便动了。
他起身,朝内殿走去。
到了殿门口,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,本来已经有些睡意,看到他瞬间清醒了过来。
“皇……”两人忙要行礼,却被萧云轩及时制止了。
他朝两人做了个“嘘”的动作,而后问道:“谢大人呢?”
“回皇上,谢大人正在安睡,奴才一刻钟前刚进去看过。”
萧云轩点点头,“朕进去看看。”
又命李茂全道:“你带人在外头守着,没朕的吩咐,谁都不许进去。”
“奴才遵旨。”
进了门,绕过巨大的屏风,才走至了榻前。
萧云轩站在床侧,看着正在熟睡的人。
解了梁冠,谢婉瑜一头青丝便尽数散落于枕间,她的头发又厚又密,瞧着竟比女人的发质还要好。
许是有些热,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,露出了绯色的官服。
萧云轩微微皱眉,穿得这样多,也不嫌热么?
他忍不住坐在床边,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。
自那日亲自给谢欺程验身之后,大离朝年轻君主的脾气达到了空前地暴烈,其喜怒无常之程度,堪称登基以来之最。
在朝堂上,凡是有为景王求情的臣子,一律降三级。凡被举报贪污受贿的,一经查实,立马从重处罚。
在后宫中,动辄打翻珍宝古物的次数更是数之不尽。不仅让内务府头疼不已,也让一干伺候的人心惊胆战。
这日,在萧云轩再次摔碎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杯之后,李茂全终于大着胆子上前道:“皇上,奴才冒死问一句,您这些时日心情不好,到底是所为何事?”
他话落,萧云轩一个眼风便冷冷地扫了过来。
“李茂全,你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!”
“奴才不敢。”李茂全慌忙跪下,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了,然既已出口,也只有继续下去了,于是小心地解释道:“奴才只是看您这些日子每日忧心忡忡,实在担心您的龙体啊。”
他跪在冰冷的宫砖上,头低低地垂着,装出一副忠心耿耿、视死如归的模样来。
明知这是他惯用的伎俩,但到底是自幼跟在身边伺候的,萧云轩冷哼一声,淡淡道:“起来吧。”
说完,他悄悄地在心底叹了口气。
水至清则无鱼,身为君王,他早就明白,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,还有中间的灰色地带。
这些时日,他何尝不知自己有些事处理得有些过了?
只是,他实在难以控制得住。
从小到大,他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。
因为那个人是个男子,与自己同样的性别,于是他苦苦压抑了三年,只敢远观,不敢近处。
好不容易,他想要靠近一点点,然而,刚刚表达完心意,对方却马上避他如蛇蝎。
待他心灰意冷,却又于宫外偶遇,他发现原来那人是个女子,不仅与他一番云雨,甚至也心悦他。
这怎能不令他狂喜、感激上苍?
但结果呢?
居然只是他的一个美梦!
梦醒了,那人依旧对他只有君臣之谊,而无半分情意。
世间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吗?
枉他身为大离天子,坐拥万里江山,到头来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得不到。
世间最残忍的事,莫过于在你以为得到后又再次失去。
他清醒又理智地活了二十三年,但这一次,他实在是愤怒至极、伤心至极,只觉满心的悲凉无处发泄,因此,才会于近日做出不同于以往脾性的事来。
“李茂全,你曾做过梦么?”年轻的君主幽幽地问自己的贴身太监。
梦?
这是哪一出啊?
即便李茂全自幼跟着萧云轩,也猜不透他话里的含义。
但是无需他猜,对方已经继续说下去了。
“朕曾做过一个美梦,梦中,谢卿变成了一个女子,峨眉如黛,长发如藻,胸脯高耸,双腿修长,说不出的动人,犹如古文中描述的洛神、山鬼一般。”
这下,李茂总算是听明白了。
原来,还是因为谢大人。
于是他笑道:“皇上,您乃大离之君,万万人之上,您若当真喜欢谢大人,便随便找个由头让他常住宫中也就是了。前朝的时候,大周天子不也是喜欢他的宠臣吗?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他说的这个,萧云轩自然是想过。
尤其是上次召见谢欺程之后,再每每梦中梦见那一夜之情境,再次醒来时,这想法便格外强烈。
可是……
“李茂全,你不知道,朕有些时候,在谢卿身上似乎能看到两个人。”
这话可把李茂全吓了一大跳,他忙问道:“皇上,您这话是何意?”
如何便是两个人了?
谢大人一直是那个模样,他可瞧不出变化来。
萧云轩也觉得自己这想法荒唐,可是,近日发生的一切,又有哪样是不荒唐的呢?
谢欺程忽远忽近的态度;
那日清晰无比的梦境;
自己背上已经消失的指痕;
以及他那天忽然刻意说自己是个男子……
所有的这一切,都像是一个谜。
偏偏,萧云轩就身处迷局之中,看不透彻。
也许,站在迷局之外的李茂全,反倒能看得清。
如此一想,萧云轩便道:“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去谢府,那天谢欺程对朕的态度便颇为古怪,太恭敬、太生疏了,都有些不像他。但是那天我们遇刺,他又恢复了正常,有些以往在朕面前的模样。可是上回他来朕书房,又不对了。朕也说不出哪里不对,就好像……”
“就好像什么?”
“就好像他有时是个男子,有时又是个女子。你说,朕这想法是不是疯了?”他说完,苦笑着看着李德全。
但是面前的奴才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。
不仅没有笑意,他的神色还极为古怪,似是想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。
“李茂全,”见这奴才公然地在自己面前走神,萧云轩不悦地皱眉,“朕在跟你说话。”
“皇……皇上……”李茂全其实并非走神,他只是被自己突然间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。
他颤声道:“您看见的像女子的谢大人,会不会是……”
“会不会什么?李茂全,你今日说话怎地吞吞吐吐的?”
李茂全苦笑。
他不是有意让主子着急,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。
然而,万一呢?
万一真如他所猜想的,那他就是大功臣了,也为主子分了忧了。
于是,李茂全深吸一口气,凝神道:“奴才也只是猜测。皇上,您去谢府探望谢大人那日,奴才曾在府中见过谢大人的妹妹。”
谢欺程的妹妹?
萧云轩闻言,微微挑眉,道: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“说来也是奇事,那谢大人的妹妹,竟与他是一胞所生的龙凤胎,两个人不论是长相,还是身形,都几乎一模一样,差别只在一个是男子,一个则是美貌的小姐。奴才那日,便险些认错了。”
他这番话一出,便如滚滚惊雷般砸向萧云轩,他一下子便霍地站了起来,厉声道:“你这蠢奴才!为何不早些跟朕说?”
“皇上,”李茂全小心翼翼地道:“若非您说谢大人时男时女,依奴才这蠢脑子,如何能想得出来?毕竟……毕竟奴才所见的谢大人,一直都是男子。”
这话他其实没说全,应该说,他们主仆见到的谢大人,每次都是男子扮相。
如果说,当真谢欺程的胞妹曾经假扮过他面圣、参议朝政,那么,这便是欺君的大罪了。按律,当诛九族。
可是,这话他一介奴才可不敢说。
论不论罪,这说到底,还不是仅凭皇上一句话么?
他不敢再出声,而萧云轩则一遍遍地回想着过往跟“谢欺程”之间的种种。
难怪,她每次面圣时都离他这样远。
难怪,她总是莫名地畏惧他。
难怪,那个梦清晰得就像真实发生的一般。
……
曾经感觉的怪异之处,都随着这个秘密的揭开迎刃而解。
谢卿啊谢卿,你瞒得朕可真是好苦啊!
若是不好好治一治你的罪,那可还当真是对不住你呢!
谢婉瑜一靠近,高烧中的萧云轩便宛如在沙漠中渴了许久的旅人,一下子便抱住她,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冰凉的后背,长长的腿亦缠着她的双腿。
真舒服啊~
他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全身的灼热因为谢婉瑜身上的冰凉得到了暂时性的缓解,但是口中却越来越渴了。
于是,萧云轩微微眯起双眸,对准谢婉瑜那一处嫣红吻了下去。
她的唇冰凉又甘甜,他本来只是下意识地贴近,然而一触上,却舍不得放了。
紧接着,他的吻又落在了她修长的脖颈上。
萧云轩吻着吻着,手也游走至她的胸前。
等等!
这是什么?
怎么这么大、这么软?
他霍然睁开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从她的湿漉漉的长发,到她洁白如玉的双眸,最后,视线一直停在她胸前的高耸上。
“谢卿?”萧云轩迟疑地唤她,“你怎么变成了女人?朕不是在做梦吧?”
他的眸光因为高烧更显得清亮,此刻,谢婉瑜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剪影。
看着他惊讶的模样,谢婉瑜吃吃一笑,“是的,皇上,这是一个梦,微臣此刻在您的梦中。”
就放纵这一次吧。
反正,她马上便要嫁人了。
自此以后,山高水远,再难与君相见了。
为什么,她爱上他的时机这么晚?
如果早一点,在她还没有假扮成哥哥,只是谢府小姐的时候相遇,那么他们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可能?
假如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,那么今晚,她愿意以一个女人的身份,为他绽放,去报答他的情意。
——即便,是在他以为的梦中。
看过了那些香艳的话本子,又发觉了自己的感情,谢婉瑜便格外主动。
“皇上,”她瞧着他,美目含情,柔媚笑道:“您发烧了,臣为您降温。”
说着,她俯下身去,慢慢地亲吻着萧云轩滚烫的胸膛。
这个人,这个身体,从今以后都再见不到了。
一想到这点,谢婉瑜的眼眶便发酸。
亲吻他的动作,亦格外热烈。
她吻他的喉结,那里,不仅会发出令百官为之震慑的指令,也常满含情意地唤她一声“谢卿”。
接着,是他的胸膛。
原本以为,身为大离至尊,他该自小养尊处优,却未料到,除了右腹处的伤口,他光裸的上身还有大大小小数十道的陈旧伤痕,有些谢婉瑜能认出是刀剑伤,有的她也分不清。
“皇上,”她轻抚他胸前一处较为明显的旧疤,心疼地问:“这里是怎么伤的?”
“唔,那里啊,是朕被立为太子那年所伤。”
“疼吗?”
“过去太久,朕早忘了。”萧云轩道。
还有此刻她的整个人,月色下,谢婉瑜浑身湿透,束胸和衬裤都紧紧贴在身上,若隐若现,勾勒出世间最曼妙的曲线。
萧云轩一下子气血上涌,他轻巧一个动作,便反客为主,将谢婉瑜按压在身下。
翌日。
晨光微明,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,霞光洒满大地,凉风带来树叶的清香。
谢婉瑜青丝如海藻般铺满整片草地,在朝霞下,她浑身洁白,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,犹如下凡的仙子。
“皇上、皇上……”
谁在旁边说话?
“住口!”睡梦中,萧云轩厉声斥道。
李茂全身子一僵,马上颤栗着跪下,“皇上,奴才救驾来迟,请您恕罪!”
他一跪,身后跟着的一众大内侍卫,亦整齐划一地随之一道跪下。
“请皇上恕罪!”
震天的声音,惊得林中的鸟儿齐齐扑簌簌地飞远,逃离这危险之地。
而萧云轩也终于被扰得从春梦中彻底清醒了过来。
他睁开一双凤目,先淡淡地在李茂全等人身上扫过,继而又看一圈四周,随后,薄唇微抿,不悦地问道:“谢卿呢?她人在何处?”
“回皇上,谢大人此刻已经回府了。”
“回府?”萧云轩眸光如刃,冷声道:“她竟敢将朕抛在这里,自己独自回府?”
李茂全被他的语气吓得一抖,忙颤声回道:“皇上,谢大人因见您伤势严重,这才深夜下山给在京中搜查的奴才送信的,本来她是要随奴才一道来的,可是,刚一指明方向,她便晕了过去。奴才无法,只好先派人送她回谢府了。”
闻言,萧云轩的怒气这才散去。
可是紧接着,他又蹙眉道:“你说她晕倒了?快,给朕备马,马上去谢府。”
一定是他昨夜动作太大、伤着她了。
“皇上,您身受重伤,咱们还是先回宫吧。”李德全忙劝道,“何况,那批刺客的幕后之人还没抓到呢,如今京中实在危险。”
他这话,倒是提醒了萧云轩。
的确,那些刺客胆敢在京中最大的酒楼行刺,那么肯定还有后招。
他倘若此刻去谢府,只会给她带来危险,也会曝露自己的软肋。
这般一想,萧云轩便淡淡道:“回宫!”
因为被刺一事李茂全已经暗中将消息压了下来,所以回去时,阵仗倒也不十分大。
然而为了安全起见,这次在马车四周安排的侍卫和暗卫加起来是昨日的几倍有余。
时辰还早,宽阔的街肆上并无太多的行人,只有一些卖早点的铺子开了门。
马车辘辘,转过了朱雀大道,自谢府跟前驶过,又一直朝着皇宫朱墙的方向而去。
直到车辆走远,谢婉瑜这才自门前的石狮子背后闪身出来,怔怔地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马车背影。
“小姐,我们进去吧。”一旁的兰馨道。
谢婉瑜点点头,折腾了一晚,她此刻一丝力气也无,便靠在兰馨身上,往清苑行去。
回到房中将门关紧,兰馨这才着急地问道:“小姐,您昨夜去哪里了?没出什么事吧?”
说着,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谢婉瑜。
昨日小姐一夜未归,她在清苑中也是担惊受怕、一宿未眠。
今天一早,她便焦急地守在府门口,恰好遇上了被送回的谢婉瑜。
她看着极为吓人,衣物凌乱,上面有大片黯沉的血迹,嘴唇苍白发青,尤其是整个人还失魂落魄的。
一想到昨夜,谢婉瑜微微垂睫。
她现在浑身都痛得厉害,然而最痛的,还是她的心。
强挤出一丝笑意,她道:“我没事,昨天遇见了歹人,幸好得一位英雄相救,这才躲过一劫。这件事你别告诉老爷、夫人,免得他们担忧。”
“小姐放心,兰馨明白。热水已经备好了,兰馨服侍您洗个澡,再上床躺会儿吧?”
“好。”谢婉瑜轻轻点头。
因为身上处处都是青紫的痕迹,尤其是双腿间,更是红肿不堪,谢婉瑜也不许兰馨近身伺候,自己挣扎得泡了半刻钟澡,又回到床上,闭眼补觉。
睡到近正午时分,谢婉瑜被外头的声音吵醒。
于是唤了兰馨进来,问道:“外头何人在说话?”
“回小姐,是夫人房中的绣春姐姐,说夫人请您过去一道用膳,有事相商。”
谢婉瑜闻言,便道:“你让她先回去,说我随后便到。”
一时兰馨伺候着她起身梳洗,又给她挽了个家常的流云髻,主仆二人这才徐徐往谢夫人院中去了。
“娘。”
“婉儿,今天怎么气色有些不好?”谢夫人并不知晓昨日的事。
“女儿没事,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,娘找女儿有什么事吗?”
说到这个,谢夫人笑了。
她拉着谢婉瑜走到自己跟前,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,又是欣喜,又是感叹。
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。
这天,是个极好的天气,天空湛蓝,阳光和煦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
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
刚退了朝,谢婉瑜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,还未抵达宫门口,就被小太监唤住了。
“谢大人请留步。”
谢婉瑜抬眸瞧过去,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,于是忙停下脚步,负手立在门口。
等人走近了,她含笑问道:“公公有何事?”
“皇上刚刚传下口谕,宣大人御书房觐见。”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,端的是客气无比,说话语气含笑,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。
听到是皇帝宣召,谢婉瑜不敢怠慢,忙道:“劳烦公公了,我们这便去吧。”
说着,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,往内宫行去。
一路上,走过熟悉的宫道,她的心中微紧,但是面上依旧泰然自若,让人瞧不出分毫。
三年了……
一转眼,她代替哥哥参与科举,高中状元,而后入朝为官,已经近三年了。
从初时的忐忑,每一步的谨小慎微,但现在在宫中大方行走,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。
好在,哥哥的病已经快好了,再过不久,他就可以替她回朝了。
到那时,她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。
是嫁人也好,是外出散心也罢,终究是不用再混迹于朝堂,每日担惊受怕了。
想到这里,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,步子也轻快了些。
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,便站在门口,请她独自进去。
谢婉瑜理了理朝服,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,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。
殿内的光线明亮,点着熟悉的龙涎香,风吹来的时候,带动满室馨香。
“臣谢欺程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她跪下,低着头行礼。
“起来吧。”正前方的书岸后,传来皇帝萧云轩淡漠的声音,倨傲、清冷又凌然,一如他平日的为人。
以前在闺中时,谢婉瑜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、家丁。
她的父亲谢章,是翰林院大学士,平日端肃严谨,而她的哥哥谢欺程,常年体弱多病,是温柔的男子。
但当今皇帝则不同,他时而温和怀慈,时而杀伐果断,时而不发一语,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。
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,谢婉瑜每次见他,都还是本能地畏惧。
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,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,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,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。
一旦被发现,不仅是她,就连她的父亲、兄长,全家数十口,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。
毕竟,欺君之罪,当诛九族。
“谢皇上。”
谢婉瑜起身后,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,知道他是在批阅奏折。
也不敢问他宣她来是所为何事,便只好一直站着,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。
她的脚很小,至少不似男子的脚,如今她身上这双官靴,是她的娘亲谢夫人亲自给她缝制的,外表看着大,但是里面塞了棉絮,穿起来十分舒适,完全不影响她走路。
想到娘亲,谢婉瑜忽而觉得有些腹饿了,早晨上朝早,又议了不少的时间,她清晨起来时吃不下东西,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。
本来是准备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,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的,没想到却又被招来了。
她就这么神游着,却未发现书案后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止停了笔,正在淡淡地盯着她。
在萧云轩眼中,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。
满腹经纶、才气卓然,不论是史书,还是策论,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
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,谢婉瑜很多的观点都更对他的胃口。
也因此在三年前谢婉瑜高中状元之后,萧云轩批阅奏折、起早各类诰敕时,便很喜欢招她随侍在侧。
但是过了一阵之后,朝中逐渐流言四起,都说为何当今的圣上一直无子嗣,原来是喜好男色,不然为何每日都跟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整日同处一室。
初时,萧云轩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,立马便颁布旨意,谁再妄传不实流言,立降三级,同时罚俸一年。
如此一来,果真十分管用,见天子动怒,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。
但又一段时日之后,萧云轩自己便先感觉不妥起来。
因为每每谢婉瑜在他面前说话、整理奏折之时,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。
有一次忙到深夜,谢婉瑜支撑不住伏在案前睡着了,他还亲上了她的唇。
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,萧云轩脑中轰然巨响。
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数百年历史,想起了他过世的父皇对自己的殷殷教导。
他怎么可以……
他怎么能够……
对一个男子动心呢!
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?置天下百姓于何地?
自此之后,萧云轩再也未曾招过谢婉瑜单独议事,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。
如此一来,他虽怅然若失,但是谢婉瑜却是松了一口气。
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,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。
两人各有心事,等到谢婉瑜感觉到萧云轩投递过来的视线时,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。
“皇上,”她慌忙躬身道:“微臣死罪。”
“哦?”萧云轩不动声色地看着她,淡淡道:“谢卿何罪之有?”
谢卿……
谢婉瑜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,便是一阵心惊肉跳。
如果是谢大人、谢欺程也就罢了,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。
可是谢卿的话,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,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,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。
“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,在皇上面前,此乃大不敬之罪。”她低着头道。
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,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,谢婉瑜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。
当今天子是明君,错了便是错了,坦然承认即可。
只要不是大事,通常都会被宽待。
而若是想试图欺瞒,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。
果然,她说完这句话,萧云轩便笑了。
“谢卿必是在忧心国事吧?朕又怎会怪卿?”
谢婉瑜听闻此言,背上冷汗涔涔,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,但偏偏她不是。
但是此时此景,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,“微臣谢皇上体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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