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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村:开局替爸爸找妈妈全文

鄂佛歌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众人都愣住了,一齐看向王翠萍。王翠萍也愣住了,她分明看到赵小禹是和叶春梅一起走的,并不是一个跑,一个追。赵大顺最了解儿子,扑过去,提住赵小禹就打。“就是让你放的,你还抵赖,我把你个败家玩意!你知道老子买她,花了多少钱……”他这次下了狠手。他一只手抓住赵小禹的胳膊,另一只手和两只脚不分轻重地落在赵小禹的身上,和以前光打屁股完全不同。他简直要气疯了。为了买叶春梅,他家不仅卖光了差不多所有的粮食,还拉了一屁股饥荒。没想到最后真应了叶春梅的那句话:竹篮子打水一场空。早知如此,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。赵小禹嚎了两声,就发不出声音来了,嘴大张着,脸憋成黑紫色。半天才缓过来,争辩道:“是她自己跑的,我没放她……”“还不承认?她自己跑出来,到炭堆上拿了...

主角:钱以亦唐慕青   更新:2025-03-18 14:3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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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钱以亦唐慕青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农村:开局替爸爸找妈妈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鄂佛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众人都愣住了,一齐看向王翠萍。王翠萍也愣住了,她分明看到赵小禹是和叶春梅一起走的,并不是一个跑,一个追。赵大顺最了解儿子,扑过去,提住赵小禹就打。“就是让你放的,你还抵赖,我把你个败家玩意!你知道老子买她,花了多少钱……”他这次下了狠手。他一只手抓住赵小禹的胳膊,另一只手和两只脚不分轻重地落在赵小禹的身上,和以前光打屁股完全不同。他简直要气疯了。为了买叶春梅,他家不仅卖光了差不多所有的粮食,还拉了一屁股饥荒。没想到最后真应了叶春梅的那句话:竹篮子打水一场空。早知如此,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。赵小禹嚎了两声,就发不出声音来了,嘴大张着,脸憋成黑紫色。半天才缓过来,争辩道:“是她自己跑的,我没放她……”“还不承认?她自己跑出来,到炭堆上拿了...

《农村:开局替爸爸找妈妈全文》精彩片段


众人都愣住了,一齐看向王翠萍。

王翠萍也愣住了,她分明看到赵小禹是和叶春梅一起走的,并不是一个跑,一个追。

赵大顺最了解儿子,扑过去,提住赵小禹就打。

“就是让你放的,你还抵赖,我把你个败家玩意!你知道老子买她,花了多少钱……”

他这次下了狠手。

他一只手抓住赵小禹的胳膊,另一只手和两只脚不分轻重地落在赵小禹的身上,和以前光打屁股完全不同。

他简直要气疯了。

为了买叶春梅,他家不仅卖光了差不多所有的粮食,还拉了一屁股饥荒。

没想到最后真应了叶春梅的那句话:竹篮子打水一场空。

早知如此,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。

赵小禹嚎了两声,就发不出声音来了,嘴大张着,脸憋成黑紫色。

半天才缓过来,争辩道:“是她自己跑的,我没放她……”

“还不承认?她自己跑出来,到炭堆上拿了锤子砸坏了门,把自己放出来,又砸坏柜子拿了钱?”赵大顺兀自打个不停,“有人看见你和她朝北走了,你还给老子耍滑头……”

赵天尧也加入战团,跑回屋里拿了个鸡毛掸子出来,在赵小禹腿上狠狠地抽着。

“你不是天天喊着要妈吗?好不容易给你弄回一个妈,你却把她放了……”

他抽一下,赵小禹的喊叫声就拔高一节,乱蹦乱跳以缓解疼痛。

赵小禹抵赖不过,开始求饶:“别打了,我不要妈妈了,再也不要了……”

众人急忙劝解:“小禹年纪小,经不住哄骗,要怪就怪那个女人,最毒妇人心……”

王翠萍也操着她的南方口音说:“赵大爷,赵大哥,你们别打了,我是瞎说的,我没看见他俩。我是看着你们着急,才编了个谎……”

他的公公武树林瞪了她一眼:“没事撒谎干什么?快回去!”

王翠萍咂咂嘴,欲言又止,转身离开了人群。

因为跑了几次,她也没少挨武家人的毒打。

众人一拥而上,将赵天尧父子拉开,一边提醒道:“小禹快跑……”

赵小禹却没跑,他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胳膊和双腿,两只脚在地上跳着,一边哭着说:“我不要妈妈了,再也不要了……”

他大概是尿急了,双手要解裤带,但是浑身哆嗦着解不开,众人就看到他的裆部出现了一团湿印,由小到大扩散了开来,他的脖子激灵地抖了一下。

一个小女孩说:“妈妈,他尿裤子了,好可怜。”

天黑了下来。

屋里亮起了油灯,来看热闹的人大多走了,只剩下队长和几个平时爱管闲事的老年人。

赵小禹蜷缩在炕角,两眼含泪,双手抱着胸,瑟瑟发抖。

赵天尧靠墙坐在炕棱边,脸色灰白,呼呼地喘着气,稀疏的白发已被汗水打湿了。

赵大顺蹲在墙角,一口接一口地抽烟。

他面前的地下,已经铺满了烟头。

屋里烟雾缭绕,几个人的影子在墙上诡异地动来动去,宛若阎罗殿。

“不能再打了,打坏呀!”队长意味深长地说,“凡事都是劫,这就是你们赵家的劫,躲不开,过去就没事了。讨老婆这事要慢慢来,婚姻不动,急死没用;缘分来了,挡都挡不住——我们先走了,你们父子俩消消气。”

赵大顺嗯了一声。

队长和几个老年人走了以后,赵大顺又抽了两支烟,站起来,走到炕沿下,满眼怒容瞪着赵小禹。

赵小禹吓得缩了缩身体。

赵大顺叹了口气,朝赵小禹招了招手,沉声道:“你过来!”

赵小禹拼命地摇头,嘴唇哆嗦着,没发出声音来。

“我不打你,快点过来!”赵大顺的语气柔和了些。

赵小禹犹豫了一下,挣扎着爬了过来。

赵大顺撸起他的袖子和裤腿,只见胳膊和腿上到处是伤痕,一团一团,一道一道,有的发红,有的发紫,触目惊心。

他轻轻地碰摸着那些伤痕,赵小禹疼得浑身发抖,牙缝间吸着凉气。

赵大顺又撩起他的衣服,背上有几道长条状的伤痕,肿成一道一道的棱,像一条条血色的蛇爬在那里,显然是赵天尧的鸡毛掸子打出来的。

“大,”赵大顺一忍再忍,终于没忍住,“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?背连着心呢,就不怕打出毛病来?”

“什么?”赵天尧有气正没地方撒,听到这话,从炕棱上跳下来,指着赵大顺骂道,“我砸锅卖铁给你买了个老婆,你碰都没碰,就让这小子放了,你还怪我打他?你没打吗?”

“我哪有你下手重呢?”赵大顺顶嘴道,“他才多大点呀,经得住这么打吗?”

“我把你个没出息的东西,活该一辈子没老婆!”赵天尧吹胡子瞪眼,“做人就得狠,做男人更得狠!现在不打他,他以后更无法无天了,今天敢放了那女人,明天就敢把房子点了!你如果肯听我的话,早早下手,用你那五寸长的肉橛子把她钉住,她还会跑吗?能跑得了吗?怀上你的种,跑到天涯海角,也得乖乖地回来。白瞎了老子那么多钱……”

“行了,行了!”赵大顺不耐烦地摆着手,“我再不娶老婆了,哪怕有人倒贴上门,我也不要了,我还不信,活人能让鸡×憋死!我原来也没想买老婆,是你非要买,现在好了,鸡飞蛋打,连根毛都没留下。”

赵天尧正要反驳,外屋的门打开一条缝,探进一个小脑袋。

“清涯,你有事?”赵大顺认出了那个人。

那是个女孩,名叫许清涯,和赵小禹同岁,那会儿说赵小禹尿裤子的就是她。

她推开门进来,胆怯地停顿了一下,走进东房来。

她穿着一件黄格子衣裳,扎着两个小辫。

她走到赵大顺面前,将手里的一个玻璃方瓶递向赵大顺。

“这是红花油,能治伤,我妈让我送过来的。”

对于那时那地的农村人来说,红花油这种高档货非常稀缺,价格不菲,也没有买处。

只是在秋天,公社举行物资交流大会时,一些走江湖的小贩会卖,但买得人很少。

人们觉得,那就是骗人的东西。

对于农村人说,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,养上几天就自愈了,根本用不着花钱。

赵大顺接过红花油,问:“这咋用?”

“哪里有伤,抹在哪里就好了。”许清涯说,“不能喝。”

赵大顺旋转着瓶子看了一会儿,又递回到许清涯手里:“不用了,你拿回去吧。”


“什么东西?——啊呀,你别动我,吓死我了,我以为是蛇呢!”

“哈哈……”

夜深了,闹洞房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完了,赵天尧知趣地出了东房,但他并没有回西房睡觉,而是出了屋,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,点起了烟袋,吧嗒吧嗒地抽着。

他还在为儿子担心,孙桂香已经搞死了三个男人,儿子会幸免于难吗?

他想起金海的爸爸金大锤来。

金大锤本名叫金贵,据说他那个玩意儿超大,像铁匠铺的大锤,所以人送外号金大锤,名声享誉十里八乡。

那时他们队的男人们常说,哪个女人如果嫁给金大锤,必会被他搞死。

他们队还流行过一句非常恶毒的骂人话:“让金大锤×你妈!”

后来这句骂人话就流传到了别的队,别的村,那些不认识金大锤的人也常使用,他们以为金大锤是个十分厉害的神话人物,拥有一只能搞死女人的钢铁大锤,所向披靡,天下无敌。

因为家贫,加上自己老实巴交的,加上“大锤”的赫赫威名,令女人们闻风丧胆,所以金大锤三十多岁了还没成家,后来他听到了孙桂香的传说,就从外村跑到新建队来一睹芳容,英雄见豪杰,强者对王者,惺惺相惜,相见恨晚,竟一见钟情,非她不娶。

当然,主要原因还是孙桂香便宜。

金大锤的父母打听到孙桂香的情况,死活不让儿子娶她,但金大锤是吃了秤砣铁了心,不惜和父母闹翻,离家出走,最后入赘到孙桂香的门上。

村民们拭目以待,都想看看到底是金大锤的锤硬,还是孙桂香的命硬,事实证明,金大锤只是传说,孙桂香才是传奇,能搞死女人的金大锤最终被孙桂香搞死了。

金大锤和孙桂香的感情如胶似漆,走着坐着形影不离,夫妻之事更是办得勤,只要兴趣来了,不分时间地点,队里的人多次撞破他们的好事,家里自不必说,还经常在外面,或在渠壕里叠罗汉,或在树林里打立杆。

金大锤的死,也和这事有关。

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,孙桂香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,金大锤心急火燎地从外面回来,扔下铁锹,提起孙桂香回了屋。

把她扔在炕上,一扑就上,晃了两下,不动了。

孙桂香起先以为他完事了,怨怼了两句,把他推下身,提起裤子到院子里接着洗衣裳。

洗了一会儿,她喊金大锤吊水,半天没回应,回屋一看,金大锤竟昏迷不醒了,嘴角流出了白沫;连裤子都没提起来,那只“大锤”缩成了软软的一团。

当孙桂香喊来人时,金大锤已经硬了,身体弯曲得提不上裤子,最后人们就这样把金大锤抬到了秦富忠家里。

正好秦富忠在家,他给金大锤做了一顿检查后,说:“死球了!”

孙桂香问:“他得了什么病?”

秦富忠说:“心脏病,脑冲血,抽羊角风,都有可能,总之是——太猛了!”

这起事件令孙桂香在村里人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,她的“费男人”之名再一次得到验证。

人们甚至编了顺口溜:“睡了孙桂香,变成冰冰凉;碰了孙寡妇,人间留不住。”

赵天尧一连抽了几袋烟,冷得不行,就回了屋。

扒在东房门板上听了听,虽然炕板发不出声响,但能听出里面的两人正在干什么,同时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。

“你,你都嫁,嫁过四次了,我才,才是第一次,我亏了。”


“亏,亏什么?以后给,给你补得足足的……对,就这样……”

赵天尧回到西房,躺在炕上,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熟了,他还是忧心忡忡地睡不着。

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烟瘾又犯了,他索性拿了烟袋,去外屋坐在板凳上抽。

他故意把吧嗒的声音和磕烟灰的声音弄得很响,抽了几袋,又扒在东房门上听。

好家伙,这还没完了。

第二天,赵天尧早早地起了床,见东房门还紧闭着,便又过去听。

他奶奶的,敢情这是一夜没停?

两个孩子上学走后,趁着孙桂香不在,赵天尧板起脸孔对赵大顺说:“你俩稍微悠着点。”

“什么悠着点?”赵大顺没明白。

“那是要命槽槽,差不多就行了!”赵天尧没好气地说,“亏了四十来年了,你一天能补够?细水才能长流,注意身体的!”

“嘿嘿,桂香说,女人过了五十就不想了,我们得抓紧时间。”

不得不承认,“民间出高手”绝不是一句虚言。

在那个知识和财富都极度匮乏的年代和地区,总能出一些文采斐然的诗言绝句。

而且这些作者不图名,不图利,只为博君一笑,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。

在赵大顺娶了孙桂香的第二天,在建设小学的露天黑板上,在那块曾经记录赵小禹舍己救人事迹的黑板上,就出现了这样两首诗。

一首是:

建设有个孙桂香

年年都要换新郎

大锤已随阎王去

大顺何时一命亡

另一首是:

建设有个孙寡妇

见了男人就脱裤

只要爬上她的肚

十人九马留不住

金海今天情绪不高,一路没和赵小禹说话。

赵小禹倒兴致很高,不停地逗金海,金海骂他,他也不恼。

两人到了学校,见很多学生围在那块黑板前面,便凑了过去,见黑板上原来的字被擦掉了,换成了两首诗,字写得歪歪扭扭。

两人识字不多,并不能把两首诗全部念下来,只是看到了一些字眼,意识到和自己有关。

有个高年级的男生,背着手,摇头晃脑地把两首诗念了一遍,逗得旁边的学生哈哈大笑。

他们一边笑,一边看着赵小禹和金海。

女生害羞,掩着嘴叽叽咕咕地笑,有的则跑了。

金海哇地一声哭了起来,撒开腿跑了。

赵小禹吼了一句:“谁他妈的写的?”

学生们说,他们也不知道,他们来时就有了。

赵小禹跑回教室拿了板擦过来,正要擦掉那些字,见高老师和金海匆匆地跑了过来。

金海还在哭着。

高老师看完那两首诗,气得花容失色,问在场学生是谁写的,学生们都说不知道,一个个地溜走了。

高老师对赵小禹说:“不要擦,你去把校长叫过来!”

赵小禹叫来校长,校长更是怒不可遏,说一定要找出元凶,从重惩罚。

这还了得,堂堂校园,竟然出现了如此低俗露骨的黄色文化。

当即打了集合铃,把全体学生召集到操场上。

校长声色俱厉地说:“我希望那个人能主动站出来,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,一旦被我们查出来,定斩不饶!同时也希望知道的同学积极举报,知情不报,也定斩不饶!”

前两节课索性不上了,各年级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逐个辨认笔迹,但最终没能辨认出来。

那两首诗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写的,重点嫌疑是新建队的人,但笔迹都不匹配,很有可能是用左手写的。


赵小禹虽然说出了真相,但孙寡妇并没有讨到便宜,毕竟让赵大顺“行动”是她亲口说的,而且还主动送了赵家一钵子猪肉和一布袋子虹豆示好,说明她是有过那个意思的。

到了这个份上,她不能再闹下去了,于是领着儿子哭哭啼啼地走了。

就这样,一桩姻缘未成,两家成了仇人。

孙寡妇恨赵天尧父子说的那些“宁娶老母猪,不娶孙寡妇”之类的话,更恨赵小禹,他才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。

至于村里人传言的那些风流韵事,她也没办法澄清了。

成年人自然懂得忌讳,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事,但孩子们童言无忌,每每吵架时,总是要攻击对方的短处,越是忌讳越是大说特说。

五岁的金海经常哭着回家,向母亲说谁谁说他:“你妈和赵大顺睡觉了!”

孙桂香气愤不过,就领着儿子找到那个孩子的家长,对方不过象征性地道个歉,再不痛不痒地教训一顿自家的孩子了事。

这样的事情多了,孙桂香就和很多村民产生了矛盾,那些家长往往刚教训完自家孩子,刚把孙桂香娘儿俩送出大门,就在背后唾一口:“管不好自己的×,还嫌孩子说!”

还和街坊邻居们议论:“肯定是真的,不然她急什么?身正不怕影子斜!”

原本捕风捉影的事,在村民们的推波助澜下,就越来越像真的了。

孙桂香也听到了风声,但没再去找队长哭诉,她知道没人会承认说过那些话的,反而又会闹出更大的笑话来。

她只能减少和村民们的来往,农忙时便在地里干活,农闲时便闭门不出。

金海再回来哭诉,她也不再替他出头了,反而还骂他:“你没长嘴吗?不能骂他吗?”

金海呜呜地说:“我骂不过他……”

“那你没长手吗?不能打他吗?”

“我也打不过他……”

“没出息的东西!”孙桂香恨铁不成钢地将刚受了欺负的儿子提到炕棱上,扒下他的裤子,挥起巴掌抽打他的光屁股,“你不敢骂,又不敢打,那你招惹他们干什么?你不能乖乖地待在家里吗?我们孤儿寡母谁见了都想欺负,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?”

打着,骂着,她自己也哭了起来。

自此以后,孙桂香就不让儿子出去玩了,走着坐着都要把他领在身边。

她不串门,也不聚集在村头八卦,娘儿俩好像从新建队消失了,只是人们偶尔在田野里望见那一大一小两个孤独的身影。

经历了这场风波,赵小禹消停了一段时间,不再磨着赵大顺给他找妈了,也不再打村里女人的主意了,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
他和金海正好相反,金海是经常被人欺负,他是经常欺负别人,以至于村里的孩子都不和他玩了。

所以,他和金海一样孤独。

金海至少还有妈,而他,一到冬天,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,他连爷爷和爸爸的面都见不上,除非他犯了错,他们要打他。

两个老光棍不是走村串户去喝酒,就是没日没夜地去赌钱,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家,一个东倒西歪,一个有气无力,倒在炕上就睡着了。

野外的庄稼地里淌了秋水,到了冬天结了冰,明晃晃的一片,村里的小伙伴就三五成群地在那里滑冰车,他们穿梭往来的身影让赵小禹羡慕不已。

他就磨着爷爷和爸爸给他钉个冰车,爷爷说,没工具,没法锯木头;爸爸说,没钢筋,没法做冰锥,实则是他们舍不下酒局和赌局。

就连金海都有冰车,不过他不和小伙伴们一起玩,总是远远地选一片冰滩,独自在那里滑,孙桂香则穿着厚厚的棉袄,罩着头巾,在冰滩上散步。

赵小禹有一次小心翼翼地凑到孙桂香跟前,问:“你家有锯子吗?”

孙桂香回答:“滚!”

六岁的赵小禹决定自己制作一辆冰车。

他把自己的脑力和体力都应用到了极致。

没有材料,就从家里的碗柜、骡车上起钉子,拆木板。

这里一块,那里一块,总算凑够了。

没有锯子,就用菜刀在木板上一点一点地抠槽,抠到一定深度,垫在石头上用脚踹成两截,虽然断口有些毛茬,但也不影响使用。

没有冰锥,就找出家里的剪刀,用炭锤把中间的铆钉打掉,拆成两半。

他的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生了茧,起了泡,裂开了血口,但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努力着。

一番辛苦后,他的冰车终于制作完成了。

他简单地欣赏了一下,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前的小河里去滑。

小河通向田野,他一路滑到那些在田野里玩耍的小伙伴跟前。

“咱们来比赛吧!”他兴奋地挥舞着由剪刀改成了冰锥。

小伙伴们虽然有点怕他,但谁也不想放弃这个玩乐的机会,都跃跃欲试。

先比速度。

在冰面上画好起点和终点,一声令下,几辆冰车向前冲去。

没冰车的小伙伴就站在两旁喊加油。

赵小禹轻轻松松地获得了第一名,把第二名甩出很远一截距离。

为了显示自己的冰车与众不同,在第二轮比赛时,赵小禹故意等到小伙伴们滑出一段距离才起步,但赶在到达终点前,他还是超过了他们,又获得了第一名。

有人发现了问题,喊道:“赵小禹你耍奸,你那冰车有轮子!”

赵小禹从冰车上下来,拿起冰车向大家展示道:“这不是轮子,这是柜门上的拉手!”

那时柜门上的拉手都是统一的半圆形状,所以看起来像轮子。

冰车的滑动装置(冰刀)本该用钢筋来制作,但是村里没有钢筋,有的人就用码簧,有的人则用铁丝,但赵小禹家什么都没有。

他在村里转了两日,一无所获,反而差点让一条大黄狗拉住了腿。

正当他无计可施时,忽然灵机一动,就想到用柜门拉守充当冰刀。

于是趁着爷爷和爸爸不在家,找来改锥卸掉了碗柜上的四个拉手,装在冰车底部。

工厂生产出来拉手外表镀了锌,光滑无比,而且接触面小,摩擦力小,用其充当冰刀的冰车跑得快,滑动起来很省力,简直就是冰车界的跑车,跑第一名自然是毫无悬念的事。

小伙伴们羡慕不已。

有人问:“能让我滑滑吗?”


钵子不小,油肉冒着尖,黄白的油脂和黑红的肉块裹在一起,仿佛披着彩霞的小山。

可怜的赵小禹,已经三个月没见油水了,突然面对这意外的赠予,一时不知所措。

他伸起衣袖,擦了擦流在嘴边的涎水,呆呆地望着孙桂香,却不敢接她的钵子。

“拿着呀!”孙桂香晃了晃钵子,那“小山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,一块黑肉从油脂里分离出来,滚落到地上,沾了一层泥土。

“可惜了,这么大一块。”她嘟囔了一句,提起脚将那块肉往远踢了踢,嘴朝着院门口的方向“啾啾”几声。

一条大黑狗从外面跑进来,眼尖鼻灵的它很快地找到了那块混在泥土中的肉块,爬伏在地上,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,一边发着嗷呜的轻呼,似在感谢着孙桂香的大发慈悲。

赵小禹的目光从钵子上转移到狗身上,此时此刻,他好想是那条狗。

他的口腔内,瞬间泛起一层水渍,慢慢地汇聚成大大的一团,他吃力地咽了下去,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。

“别馋狗了,又不是没你吃的!”孙桂香的声音把赵小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。

赵小禹不敢再犹豫,双手将钵子端过来,钵子挺重的,差点把他拉倒。

“端好了,可别扣了!”孙桂香嘱咐道。

赵小禹重重地点点头,看着可亲的孙桂香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是憨笑。

那时那地的农村人,还没学会“谢谢”这一类的文明用语,要感谢对方,就用实际行动。

孙桂香拍拍赵小禹的小脑袋:“去吧!”

赵小禹便双手端着盛满油和肉的搪瓷钵子转身离去,走到大门口时,转回头说:“我爸说他准备行动呀,让你不要着急。”

“呸呸,谁着急了?”孙桂香脸一红,拉着儿子金海回了屋。

赵小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,因为孙桂香和那些大姑娘一样唾他了,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挽回影响,便不管了,好歹今晚有肉吃。

他走在村里的黄土路上,六岁的他端着满满一钵子肉,身体有点不平衡,他就把钵子捧在胸腹间,腆着肚子走路,衣服上沾了油渍;两只脚撇成八字形,膝盖微弯,走得颤颤巍巍,像旧社会的小脚老太太。

路上遇到了村里的秦老汉,问他:“小禹,谁给你的肉?”

“孙——”

赵小禹站住了,想说是孙寡妇给的,但觉得人家好心给他肉吃,他不应该再称呼人家孙寡妇了。

年幼的他,直觉这样的称呼是不好的,就像爷爷和爸爸,分明就是两条老光棍,却不喜欢别人叫他们老光棍,尤其是爸爸,有时甚至会因为这个跟人家生气。

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称呼,僵在了那里。

这不能怪他,是他爸从来不教他。

他家没有亲戚,他却把亲戚关系理得一清二楚,知道“爸爸的爸爸叫爷爷”,“妈妈的妈妈叫姥姥”,但是对于外人,他就搞不懂了,什么姨姨婶婶啊,叔叔大爷啊,乱得一团糟,分明是同一辈人,为什么有不同的叫法?

“孙寡妇?”秦老汉立刻猜到了,新建队三十几户人家,只有一个人姓孙。

得到孙桂香好处的赵小禹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,决定为她打抱不平。

“她以后不是寡妇了,她是我妈!”

“啊!”秦老汉吃了一惊,似乎不信,“定了?”

赵小禹哼了一声,不再理他,端着钵子,腆着肚子,向前走去了。

听到后面的秦老汉呵呵一笑:“赵大顺这是胆大还是命大,什么人都敢娶!”

赵小禹回到家,赵天尧和赵大顺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。

赵天尧躺在炕上,翘着二郎腿吸着烟袋,烟灰伴随着火星子漫天飞舞。

赵大顺一脚踏在炉台上,用锅铲翻着锅里的烙饼,看见赵小禹端着一钵子肉回来,愣住了,问:“你哪来的肉?”

“是——”赵小禹怕提起孙桂香,父亲不要这钵子肉,便临时编了个谎,“秦老汉给的。”

他之所以说是秦老汉,是因为刚才遇见了他,一时想不起个人来,就张冠李戴了。

赵大顺似乎不信,扔下锅铲过来,接过赵小禹手里的钵子,放在鼻子下闻了闻:“这老汉怎么会这么好心,不会是坏了吧?嘶——,闻着没问题啊!”

赵天尧立刻坐起来,一出溜下了地,夺过钵子闻了一会儿,肯定地说:“好着呢,放心吃吧!”

赵小禹说:“本来嘛,我亲眼看见她从油瓮里挖出来的!”

赵大顺还是不解:“真是奇怪,咱家和秦老汉家平时也不怎么来往啊。”

赵天尧在炉台上磕掉烟灰,又往烟锅里填满烟叶,划了根火柴点燃,享受地抽了一口,得意地说:“两家虽然不怎么来往,但秦老汉还是很尊敬我的,我这兵没白当,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小禹挖的肉——吃吧,切点白菜土豆,美美地吃上一顿!”

吃了三个月的白水煮白菜,祖孙三代的肠胃早空得没一点油水了,连放出来的屁都寡淡无味,这一顿对他们来说,不亚于山珍海味。

虽然放了白菜和土豆,但三人基本上都挑肉吃,甚至还抢着吃,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,在这个家是不存在的。

其实他们早就吃饱了,但还是舍不得放下筷子,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,所谓肚饱眼馋。

及至盆里只剩下几块肥肉片子时,三人才罢了碗筷,各自摩挲着鼓胀的肚皮,这时才觉得有点过量了,滋味并不好受。

赵天尧点起一袋烟,一边抽着,一边用柴棍子剔着牙,一边说:“可惜了,不如放下慢慢吃来着,怎么也能吃个三五顿,这真是有了一顿充,没了敲米桶——唉,家里没个女人,日子终归过得稀里糊涂。”

“大,吃就吃了,别说那么多了,多会儿吃了都是吃进肚子里了,没浪费就行,憋一会儿就好了。”赵大顺安慰道。

这里是西北农村,老一代的人称呼父亲为“大”(音为二声),七零八零后出生的人就逐渐开始使用“爸爸”这个称谓了。

“爸爸——”赵小禹叫了一声。

他见爷爷说到女人的重要性,爸爸的心情也不错,便想趁机把肉的真实来源告诉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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