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霁云脸色恢复了温和,轻轻笑着说好,抬腿进屋。
他没带青川,只一人来,禾衣也没看到外边有马车,不知他是怎么来的,但也没多问。
禾衣将他迎到堂屋,又泡了一壶茶,这会儿她从容许多了,文静脸庞抬起来看他,因着现在正是用饭的时候,她便自然寒暄道:“赵公子可是用过饭了?”
赵霁云笑着说:“在外应酬用过饭才是过来的,嫂夫人。”他稍稍顿了顿, 桃花眼朝她看去,温吞春水般,他的声音带着熟稔的亲昵,“我早就想说了,只一直没机会,以我与李兄的交情,不用唤我赵公子,只叫我名字就行,或者,叫我表字,元钧。”
元、钧。
这两个字赵霁云说得极慢。
陶禾衣从来没听过李齐光叫赵霁云表字,只不等她开口说什么,又听赵霁云温柔着声道:“李兄认识我时,我还未取表字,后来便习惯了唤我云弟,才是没喊过我元钧。”
可即便如此,表字向来是亲近之人叫的,连丈夫都不叫赵霁云的表字,她怎好叫呢?
但叫赵公子确实也有些刻意生疏了一些,她又叫不出“云弟”这两个字,他比她大了四岁,所以禾衣思忖一番,点了点头,笑了笑,说:“那我就叫你霁云吧。”
禾衣慢吞吞在一旁坐下,双手叠交放在膝上,又安静了会儿,才是抬起眼看赵霁云,声音很轻:“不知霁云后院可有女眷?”
虽然那钱娘子说过赵霁云身旁没有那些个通房侍妾,可世族子弟,谁知道真实情况呢?
赵霁云唇角翘着,看着她那双如水妙目,摇了摇头,说:“并无。“他顿了顿,看着禾衣声音又轻又慢,“我渴慕李兄与嫂夫人这般情谊,只盼日后能得这一份情谊。”
这一份情谊,禾衣自然是当他说的是她和丈夫这般的感情,她没多想了去,也不是很在意赵霁云有没有通房侍妾,而是她说:“你后宅没有女眷,我过去是否很不便?”
赵霁云无声笑了一下,又慢声说:“倒是有一个表侄孙女在徐州城,便是如今县令家的小儿媳,她姓钱,不知那一日在赵家你们可否见过面?”
禾衣立即想起来那圆脸话痨的钱娘子来,抿起唇笑了,心里松了口气,点点头,“见过面,那日我与她说过不少话,没想到她竟是你表侄孙女呢。”
因着这事想来有些好笑,她尾音少有的几分俏皮。
一表三千里,勉强搭上个关系,对方谄媚上来,认下也无甚所谓,赵霁云看着禾衣,桃花眼儿弯着,不必禾衣说出口,便十分善解人意道:“我让人传个信,请表侄孙女过来家中住一段时间让其表一份孝心。”
最后一句话,他声音带笑,带着玩笑意,禾衣想着那钱娘子年纪看着比赵霁云还大呢,忍不住也抿唇笑了下。
她还想说一说过夜一事,既是赵霁云,她觉得可以说服了他不过夜,每日早去晚归。
禾衣才开了个口,赵霁云便笑着说:“雕琢玉石我不懂,也不知那窦山要的雕像为何,嫂夫人若觉得白日雕琢便可完工,自是随了嫂夫人。”
他温柔良善,十分贴心。
话说到此,禾衣还有何可说的呢?自然是赶紧早早去了赵家看玉料,那玉料要雕成什么样还不知道,图样由窦山指定。
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,周春兰该如何?她必是要带着麦黄去的,总不能孤身一人上赵家,更不可能总是麻烦查隔壁的朱大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