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衡的眉头瞬间蹙紧,没听清死亡两个字,只听到了手术失败:“怎么会失败?
不是说只是取一颗肾吗?
你们怎么搞的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
仿佛死去的是一件物品,而不是一个曾与他同床共枕的人。
护士冷冷地看着他。
“顾先生,你似乎对手术对象的情况有很大的误解。”
顾衡愣住了,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患者在半个月前,刚刚经历过一次肾脏切除手术。”
护士的声音不高,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顾衡心上。
“因为这次强行再次开刀,引发了大出血,我们尽力抢救,但最终……无效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钉子,深深扎进顾衡的血肉里。
他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不可能!”
他失声喊道,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,“她怎么会没有肾?
她什么时候做的手术?”
他猛地抓住护士的胳膊,力道大得让护士皱起了眉。
“她不是健康的吗?
陈玥检查过,说她很健康!
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
护士用力甩开他的手,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。
“谁告诉你她健康的?”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。
“乔薇薇躺在病床上,虚弱得连说话都费力,脸色苍白得像纸,你难道一次都没看出来吗?”
顾衡如遭雷击,僵立在原地。
护士的话像一把钥匙,猛地打开了他刻意忽略的记忆闸门。
乔薇薇苍白的脸。
她虚弱地靠在床头,连呼吸都带着痛楚。
还有……那五十万。
五十万……卖掉肾……“那五十万……”他的嘴唇颤抖着,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,“是她……卖掉肾……才凑来的?”
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和冷漠。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。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嗡嗡作响。
“我以为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涣散,失去了焦点,“我以为她在骗我……她没和我说实话。”
以为她家里还有钱,只是不想拿出来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那个女人,那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,那个他以为坚韧到不会受伤的女人……她用自己的一颗肾,换来了她以为的救命钱。
而他,却为了另一个女人,要夺走她剩下的那一颗。
不,他甚至不知道她只剩下一颗肾了。
他亲手把她送上了绝路。
一股灭顶的悔恨和恐慌席卷了他。
他看着那盖着白布的推车,仿佛能透过那层布,看到乔薇薇苍白而绝望的脸。
“不……”他摇着头,声音破碎,“薇薇……”护士冷漠地看着他崩溃的样子,没有丝毫动容。
“现在才觉得痛吗?
顾先生。”
“可惜,太晚了。”
医院后门。
我捂着腹部,那里传来阵阵钝痛,提醒着我刚刚经历的一切。
我真的逃出来了。
想起那天,我抓住护士的手,将一切和盘托出。
陈玥的算计,顾衡的冷漠,还有我仅剩一颗肾的事实。
护士听完后,沉默了很久。
然后,她对我说:“你等一下。”
她把我的遭遇告诉了科室里几乎所有的护士和医生。
他们愤怒,同情,最终选择站在我这边。
他们策划了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