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洲白高泊康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我坠崖你娶平妻,我改嫁你哭什么?陆洲白高泊康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仙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虞氏坐直了身子,连忙将前日听的话复述出来。“她叫我们莫要将前几天的婚宴放在心上,若是咱们高家硬要赔罪的话,你就过两日去陆府坐一坐,她绝不让你为难。”“过两日去陆府坐坐?”高大人一时间摸不清苏照棠的用意,不过只是坐坐,倒也无妨。“你回个帖子,就说我应下了。”高大人说着,又想起了什么,脸色一沉:“去后院知会一声,泊康禁足时间再增加一倍。这两个月就让他在家里待着,好好倒倒脑子里的水!”被人当枪使给救命恩人造谣,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,他们高家没有这样的蠢货。往日听夫君这么说幼子,虞氏定要跟他急,这次却是深有同感的颔首:“夫君你不说,妾身也是要给泊康加时长的。”夫妻二人难得在幼子的事上达成一致,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院。高泊康坐在屋子正数着日子出去...
《我坠崖你娶平妻,我改嫁你哭什么?陆洲白高泊康全文》精彩片段
虞氏坐直了身子,连忙将前日听的话复述出来。
“她叫我们莫要将前几天的婚宴放在心上,若是咱们高家硬要赔罪的话,你就过两日去陆府坐一坐,她绝不让你为难。”
“过两日去陆府坐坐?”
高大人一时间摸不清苏照棠的用意,不过只是坐坐,倒也无妨。
“你回个帖子,就说我应下了。”
高大人说着,又想起了什么,脸色一沉:
“去后院知会一声,泊康禁足时间再增加一倍。这两个月就让他在家里待着,好好倒倒脑子里的水!”
被人当枪使给救命恩人造谣,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,他们高家没有这样的蠢货。
往日听夫君这么说幼子,虞氏定要跟他急,这次却是深有同感的颔首:
“夫君你不说,妾身也是要给泊康加时长的。”
夫妻二人难得在幼子的事上达成一致,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院。
高泊康坐在屋子正数着日子出去,听到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月禁足,顿觉天塌了!
“为何啊?”
他起身趴到门前,对随从说道:“你去把娘请过来,娘肯定舍不得让我受苦!”
“小郎,命令就是夫人下的。”随从守在门外无奈出声。
“什么?不可能!”
高泊康一脸不信,“你是不是又在骗我?”
“小人哪儿敢呐?小郎,陆家之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。
您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,就消停点儿吧再闹,禁足时间只怕会更长。”
“为何啊?”高泊康哭丧着脸滑坐在地。
他不明白,义兄也不是什么外人,自己就是去凑了个热闹,怎么就是闯祸了?
娘亲总说棠儿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,还说他这次忘恩负义。
可分明他这条命,是棠儿姐姐听着义兄出谋划策,才救下的。
义兄的功劳才是最大的,爹娘怎么就只看到棠儿姐姐的好,看不到义兄的呢?
高泊康想不明白,另一边的陆洲白同样想不明白,不明白交出去没两天的账册怎么又回到了自己书房。
“郎君,二夫人病了。”
书舟适时开口:“小人听二夫人身边的碧珠说,二夫人体弱,这次病得厉害,一时片刻怕是无法操持家中了,只能将账册还回来。”
陆洲白沉着脸翻开账本,看到上面亏空仍然原封不动,并未被划去,眼中烦躁之意更甚。
这两天他为了她弟弟的事已经够烦心了,她竟还给他添堵。
从前棠儿掌家,除了那笔借款,何时出过纰漏?
陆洲白又想将管家权还给苏照棠了。可这管家权拿出来容易,还回去却很难。
他已经还过一次,被棠儿拒了,这再去......
“郎君,不如让老夫人去试试?”书舟忽然出声提议。
陆洲白闻言,眉间顿时舒展。
是了。
上次母亲去过一趟,棠儿立马就向高家递了帖子。
自古孝道大于天!母亲的话,棠儿不敢不听。
他立刻拿起账册,前去后院。
而后过了整整一个时辰,袁氏才带着两个嬷嬷磨磨蹭蹭来到了东院。
“棠儿!”
袁氏笑得脸跟一朵菊花儿似的,丝毫不见前日刻薄,“娘过来看看,棠儿的腿可好些?”
“母亲说笑了。”
苏照棠淡淡一笑: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这才几日?”
袁氏笑容微僵,“娘这是关心你,你不领情就算了,怎么还顶嘴?”
就不能顺着她的意思点个头吗,这让她怎么继续往下说?
她也不等苏照棠继续开口,直接掏出账册,“腿没好,也不耽误你掌家,管家权,娘给你要回来了。”
苏照棠瞧了一眼皱巴巴的账册,故作疑惑:
“娘亲前日不是说儿媳无能,不配掌家吗?还是让出身高门的叶妹妹继续管家吧。”
“让你管家你就管,哪儿来那么多废话!”
袁氏恼羞成怒,死丫头还提前天的事作甚?一点眼力见都没有。
儿子也是,他抹不开脸面过来把管家权还给苏照棠,难道她就有脸吗?
还有那个叶可晴,嫁过来没几日都病两回了,给她管家权都看不住,没用的东西!
袁氏将家中所有人都怨了个遍,连宝贝儿子也没漏过。
正气盛,就听苏照棠叹道:“儿媳腿脚不便,虽愿为陆家分忧,却也是有心无力,不若母亲暂且代为掌家吧。”
“你说什么?让我掌家?”
袁氏惊得两眼瞪圆,只觉荒唐:“我大字不识一个......”
“娘虽不识字,脑子却是极好的。”
苏照棠打断,笑着夸赞:“左右两个嬷嬷都是识字,让她们读给娘听,也是一样。”
这话听着,似乎有些道理,袁氏迟疑起来:“这......这能行吗?”
“娘能一个人将夫君拉扯大,可见管家本事厉害着呢,想来无需儿媳提醒,就能将陆家管得滴水不漏。”
袁氏这辈子最大的骄傲,就是培养出了陆洲白这个出色的儿子。
苏照棠这话可算是夸到了她的心坎里,心思也跟着膨胀。
也是,苏照棠也是农户出身,阅历还浅,她都能掌好家,自己怎么不能?
这些年家中里里外外,什么都得听苏照棠的,她早就受够了。
如此想着,袁氏轻哼一声:“你说的,倒也有几分道理。左右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,便再替洲白出出力吧。”
“多谢母亲。”
苏照棠将账册翻开:“家中一应事务,都记在账册上,除了夫君在外与同僚的吃喝花销不能动,其他都看母亲安排。”
“这有何难?你还病着,就少操点心吧。”
袁氏一把夺过账本,转身就走。
“儿媳恭送母亲。”
苏照棠目送袁氏踏出房门,唇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。
“琼枝,再取一枚香片过来。”
今日心情好,她要雕两个。
另一边,袁氏步下生风,回到自己院中,只觉得心潮澎湃,好似回到年轻时独自抚养儿子的时候。
她走到从来只当摆设的书桌前坐下。
“刘嬷嬷,念账册。”
刘嬷嬷乖乖应了一声,立马翻开账册,一笔一笔念起来。
一经听完,袁氏心疼坏了。
天老爷!
如今家里人没几个,吃喝竟然要花那么多钱,难怪能搞出50贯钱的亏空来。
苏照棠这个废物,根本不会管家!
前世的经历,让苏照棠对于疼痛的反应,早已麻木。
这点伤痛,又岂能让她昏迷?
之所以“晕”过去,一来,是有一些往事想要验证。
二来,陆洲白那些冠冕堂皇的恶心话,她已经听够了。
不过,陆洲白不愿和离,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。
毕竟前世,这个男人分明早早厌弃了她,在将她贬为妾室后,更是没把她当人看。
今生她主动提出和离,按理来说,陆洲白应该立刻答应,与过去划清界限才对。
怎地非但没答应,还说出那套恶心话来?
莫非这个时候的他,对自己,还留有一丝真情?
前世的她,极度渴望温暖,这一丝真情足以令她动摇。
今生,她只觉得可笑。
真情也好,假意也罢,如此动辄折辱人格,要人性命的情意,她可不想再要了。
不和离也好。
苏照棠眼眸微睁,长睫下冷眸似浸了霜刃。
与其和离在外看不真切,待在陆家近处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入深渊,不是更加令人心情愉悦么?
“夫人!”
一道带着哽咽的惊喜声忽然入耳。
苏照棠心房一颤。
甫一睁开眼,便见个绿裙小丫鬟风一般地跑进厢房,扑到床前大哭。
“吓死奴婢了,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。”
“琼枝不哭,我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
苏照棠轻轻擦掉丫鬟眼角的泪珠,语调温缓地安慰,眼中亦有泪光闪烁。
前世,她在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打击下,逐渐疯癫,伤人伤己,琼枝却始终不离不弃地陪着她。
她说枝不离花,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主人。
但后来,她还是离开了。
她帮她逃离陆家时,不慎被发现,最终在她面前被活活折磨死。
那血淋淋的画面,即便隔了一世,仍旧历历在目。
而今那一声声惨叫终于随着故人入怀,渐渐消弭,化为耳边的哭声。
苏照棠眼眶发烫,笑意温缓,柔声安慰:
“我怎会舍得离开小琼枝呢?”
琼枝破涕为笑,半是埋怨道:
“夫人,都这个时候了,你怎么还不忘打趣奴婢,快让奴婢看看,您伤到哪儿了?”
苏照棠在琼枝的帮助下坐起来,舒了口气,低声吩咐:
“先拿纸笔来。”
听到这个语气,琼枝微惊,立刻什么都不问了,转头拿纸笔送到主人手中。
苏照棠提笔速度极快地写下一封信,折好递给琼枝。
“速将此信送予城东素心医馆主人手中。”
吩咐完,苏照棠又笑了一声:
“你主人我这条腿能不能保得住,就看你来去的速度够不够快了。”
琼枝狠狠吓了一跳,立刻什么也顾不得说了,藏好信纸飞快地跑出了房,在门口撞到陆洲白,也没停下。
陆洲白拍了拍褶皱,蹙眉看着丫鬟背影潦草脏乱,像是好几天没换洗了。
那是棠儿身边的侍女琼枝?
她不是还在山下找人吗,什么时候回来了?
这般冒冒失失冲出去,真是难登大雅之堂,回头得跟夫人好好说说,让她换个贴身丫鬟才是。
大夫就在身后,他无暇多想,很快将疑惑抛在脑后,领着大夫入房。
“这边请。”
......
素心医馆。
内室之中,静谧异常,檀香袅袅,混杂着着药香。
氤氲雾气间,隐约映出一张剑眉入鬓,清矜入骨的脸,鼻梁高挺投下阴影,将面容割裂成明暗两面。
蓦地,门外传来笃笃两声轻响。
剑眉下的眼微睁,长睫掩映中流转冷冽之色。
“说。”
“郎君,素心姑娘临时遇急事,欲要出门。”
门外随从静默片刻,声再起。
“起因是陆大人亡妻死而复生,恰逢陆大人娶继室......”
就在这片刻间,门外随从竟就将陆家婚宴上的来龙去脉,说了个清楚。
话音刚落,随从逐雀就听到门内传出一声轻笑。
“如此说来,陆洲白的这位亡妻,是怕被人在医治上动手脚?
可若陆家不让素心进府,她又能如何?”
“郎君的意思是,不让她去?”
逐雀暗自咋舌,素心姑娘性子孤僻,知己少有,难得有人能让她急成这样。
郎君这些年的变化他看在眼里,真是愈发绝情了,这病......
此念头刚升起,他就听自家郎君吩咐道:
“找一批人,去陆宅门前看热闹,让素心速去速回,莫要耽搁制香。”
这是要帮忙?
逐雀暗松了口气,紧跟着想起信上的内容,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尴尬。
“郎君,陆夫人写给素心姑娘的那封信上,好像说......已经安排好一批人了。”
此话一出,门内之人气息明显滞了一息。
逐雀想笑又不敢笑,好不容易压下嘴角,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话。
“二十军棍。”
逐雀笑容瞬间变成了哭丧脸:“郎君,能不能少点儿,我上次被打的印子还没消呢。”
“三十......”
“别别别,郎君,属下这就去领罚!”
逐雀慌忙打断,正要离开,就听自家郎君又道:
“看热闹,光是一批人在外面看哪里够?小十三恰好看了前半场,不看完整,岂非遗憾?”
逐雀领会其中意思,顿时两眼放光,嘿嘿应道:
“属下这就去传信十三郎君,军棍回来再领!”
说完,随从脚底抹油,飞快地跑了。
守在门边的另一个随从追风,面无表情地看着同僚离去的背影,很快收回目光。
而就在逐雀传讯给所谓的“十三郎君”时,林素心已经登上前往陆宅的马车。
琼枝心急如焚地驾着马,余光瞥见林素心那张冷冰冰的脸,又不禁忐忑。
这位女大夫似是夫人故交,可她之前竟从未听夫人提起过。
而且素心大夫看到那封信,第一反应居然是冷笑,那笑容,当真令人害怕。
不管琼枝如何害怕纠结,马车的速度却未下降半分。
不到半盏茶的功夫,马车便停在了陆宅门前。
而在半盏茶之前,陆洲白就已领着大夫入了厢房。
苏照棠靠坐在床边,视线落到他身边背着药箱的老者身上,瞳眸微深,幽幽开口:
“夫君,为何不寻个女医过来?”
陆洲白神色微僵,他竟忘了男女大防。
“为夫一时情急,疏忽了。”
他薄唇微抿,“夫人稍待,我这就唤人重新找大夫。”
“夫君且慢。”
叶可晴迈着莲步款款而来,一身喜服已是换了青碧襦裙。
小脸略施粉黛,髻间一支白玉簪,衬得人清姿淡雅,如弱柳扶风。
她面露关切,道:“王大夫乃是仁心堂的名医,最擅骨伤。
妾身听闻王大夫只消诊脉,便可探明伤情,开药疗伤,无需查看伤处。
姐姐的伤势耽搁不得,还是先让王大夫看看吧。”
陆洲白神色稍松,“既然如此,那便劳烦王大夫了。”
两人话说着,就让王大夫坐下看诊,谁也没问苏照棠一句。
王大夫坐在床前,隔着一层纱帘替苏照棠把起脉来。
袁氏这个时候,也进了屋。
倒不是她有多关心这个儿媳妇,只是想看看下人口中高价请来的名医,究竟多有本事。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眼见王大夫脸色越来越差,陆洲白的心也跟着提起来。
最终,王大夫松开手,叹息道:
“夫人这腿,治得太迟了,怕是会留下跛足之相啊。”
“来了!来了!”
暮色昏暗,嘈杂声入耳。
苏照棠尚未回神,就被猛推的一个踉跄,左膝一麻摔在路边。
随着一句叫喊,夹道两边拥簇的看客齐齐看向路道尽头,敲锣打鼓声中喜牌高竖,迎亲队伍缓缓而来。
苏照棠一抬头,视线便越过人墙,落到了她的夫君,陆洲白身上。
只见他一身绛纱喜袍,系新郎花,驾着骏马,在夹道两边人群的贺声中骑行而过。
苏照棠素来觉得夫君性情寡淡,即便在行夫妻之事时,也不显放纵,永远冷着一张脸,不苟言笑。
然而此刻看到他那张连眉宇间都充斥着淡淡笑意的脸,她才明白,原来寡淡与否,是分人的。
前世她倒不曾发现,原来陆洲白娶叶可晴的时候,竟是如此的兴高采烈,迫不及待。
什么母命难违,无奈之举,都是谎话罢了。
更可笑的是,前世的她,竟毫不犹豫地信了。
“呵......”
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没再像前世那般激动地冲出去拦轿。
前世她意外落水,是陆洲白救了她。
因着肌肤之亲,礼法森严的世俗只留给她两条路。
一条,是嫁给陆洲白;
另一条,便是一根绳子吊死!
当时陆洲白年纪轻轻已是秀才,而她不过是一个农女,如何与之相配?
然而陆洲白竟执意娶了她。
他说,他要给她一个家,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家。
家这个字,对她而言,有着莫大的吸引力。
大到她毫不犹豫地交付出一颗真心。
此后五年,一千多个日日夜夜。她撑起一家生计,照顾病重婆母,竭力供养陆洲白读书,更为他费心筹谋官路。
然而等到陆洲白一朝高中,升任天子近臣后。
她为救婆母坠下山崖,险死还生,带着一身伤回到陆家,却见夫君正大摆婚宴,另娶高门贵女做继室!
她大闹婚宴,竟被陆洲白倒打一耙,变成满京皆知的妒妇!
因善妒之名远扬,陆洲白后来贬妻为妾,竟也没闹出什么风浪来。
于是她从嫡妻,成了一个跛脚的妾。
陆洲白嫌弃她丢人现眼,将她幽禁于后宅,不让她离开陆家半步。
叶可晴把持后院,打骂磋磨,克扣吃食都是常有的事。
到后来,甚至断了她双腿,让她永远无法离开那间四面透风的屋子。
而这一切,陆洲白全都视而不见。
再后来,她瘦得吓人,只剩下一身皮包骨,却还靠着一腔恨意活着。
陆洲白竟将她引为奇观,当做稀奇物件儿装进笼子,送给了喜好猎奇,研究酷刑的贵人......
她用藏在嘴里的刀,竭力最后一丝力气,割开了贵人的喉咙,却再也无法去找陆洲白报仇。
到底是老天有眼,竟让她重活一世!
女主闭上眼,深深地吸了口气,再睁开,眼底的怨恨几乎要将一切烧穿。
她冷笑着退出人群,顺手牵走一顶马车前的帷帽戴上,而后重新回到人群,压着嗓子出声。
“这场面可真是热闹,可我记得,陆大人不是有妻吗?”
此言一出,立刻有热心人答道:
“陆大人原配苏氏早在两个月前,就在去隆福寺祈福的归程上,失足掉落悬崖,摔死了。”
此事虽在当时就已传遍京城,此刻再被人提起,还是引起一片唏嘘。
“听说苏氏刚去的那会儿,陆大人日日买醉,借酒消愁。”
“下葬那日,素来克制的陆大人,竟然在灵堂上嚎啕大哭,恨不得跟着去了!”
“听说苏氏出身卑贱,貌若无盐,举止粗俗,不通礼节,活脱脱乡野粗妇一个!陆大人竟也能为其伤心至此,当真痴情啊。”
“能得到陆大人的一份情,苏氏这辈子,也不算白来了。”
苏照棠听着,眼里讽意愈浓,又道:
“照公子所言,这位痴情的陆大人,今日娶的是继室了?”
热心公子点头:“自然。”
“公子亲自问过?”
热心公子皱起眉头,“那倒没有,夫人何须多问,这不是明摆着的吗?”
苏照棠轻笑出声:“公子既未亲自过问,岂知陆大人迎的是继室正妻,还是妾?”
此话一出,周围瞬间安静。
热心公子神色微恼,“夫人此话好生有意思,陆大人的新妻乃承恩侯府嫡长女,金尊玉贵,岂会做妾?
就算不论这些,光看这十里红妆的排场,也足够夫人看明白了吧?”
“明白什么?”
苏照棠嗤笑:“陆大人亡妻过世不足两月,连孝期都没过,就急着迎娶继室,妾身可真不知痴情二字从何而来?”
“你这无知妇孺,休要败坏陆大人名声!”
年轻公子顿时急了:“诸位有所不知,陆大人新妇与原配乃是闺中密友,亲如姐妹。
苏氏摔下悬崖还剩下一口气,临终前放心不下夫君,强逼夫君迎娶新妇叶氏,不必为她守孝。
叶氏与苏氏姐妹情深,宁愿缩减婚期,仓促嫁娶,也要守住承诺。陆大人深爱亡妻,又岂能不听她临终之言?
陆大人乃清流楷模,为人再清正不过,岂会是抛弃糟糠之妻,攀附高门的忘恩负义之徒?!”
此等内情,显然鲜少有人知晓。
热心公子一经说出,顿时引起哗然,甚至有不少妇人感动落泪。
“竟是如此!”
“陆大人人品贵重,难怪张大儒会收他做关门弟子。”
“侯府舍得将嫡女嫁作继室,也定是看上陆大人品性高洁。”
“想来陆大人平时,定对妻子极好......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夸赞正盛,苏照棠又一盆冷水浇下来。
“公子一面之词,不可信。”
年轻公子笑容顿消,立刻转头怒视苏照棠。
“你这妇人简直无理取闹!我乃陆大人义弟,所言句句都是义兄亲口所述,岂会有假?”
苏照棠又是轻嗤:“既是结拜兄弟关系,你的话就更不能作数了。”
年轻公子气得满脸通红,“那你说,如何才算作数?”
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义兄名声被败坏!
苏照棠目光一闪,正色道:
“自然是陆大人亲口当众所言,才作数。”
“好!那我今日就舍了这份脸面,询问义兄一二,待得义兄说清,我要你即刻向陆大人道歉!”
年轻公子当即气冲冲拨开人群,冲入陆宅。
一众看客见得热闹,立刻跟了上去。
“好啊。”
高淮欣然应允,跟着陆洲白踏进陆宅大门,而后落在门内花圃的第一眼,就看出了不对。
春日暖融,花草一天一个变化。
夫人近日还说刚找花匠修剪过的花圃又生侧枝,失了美感。
而陆洲白宅子里的花圃,已经不能用失不失美感来形容了,正杂乱地朝着野草蓬勃发展。
他微微眯眼,打量一个来回,很快收了视线。
陆洲白一心系在高淮身上,硬是没发觉家中花圃的变化,直到领着人来到花厅前,才看出不对来。
棠儿最重视花厅的布置,往日便是家中再困难,也总会想着法儿将花厅装点得精巧雅致,一尘不染,瞧着便令人舒心。
今天的花厅怎么看着脏兮兮的,像是好几天没打扫了,台阶上竟还有枯叶。
还有花厅里的花,怎么都蔫蔫的,像是几天没换了?
明知今天高大人登门,棠儿是怎么办事的?
陆洲白心头火起,却碍于高淮在场,不好发作,强行挤出一丝笑容:
“高公......”
“陆大人这是在效仿古人陋室?”
高淮走进花厅,语气平淡,叫人听不出褒贬:“倒是别有一番风趣。”
说完,他寻榻坐下,回头看向门口的陆洲白:“陆大人愣着作甚?”
陆洲白暗松了口气,高淮没有气得拂袖离去就好。
“书舟,上茶。”
他吩咐一声,在高淮对面坐下,闲聊道:“听闻今年碧涧明月收成不好?”
高淮微微点头:“某也听闻了此事,不仅收成不好,口味比去年的陈茶还差了许多,可惜家中余存已经喝光了,只能换成阳羡茶。”
“高公喜欢碧涧明月?”
陆洲白精神一振:“棠儿上次买的应该是陈茶。高公尝尝,若是觉得不错。思衡家中尚有余存,匀一些给高公就是。”
“那就尝尝。”
高淮笑呵呵地点头,却没应后半句话。
不多时,书舟端着茶盘进来,一脸欲言又止。但看主子眼神瞪来,还是硬着头皮奉了茶。
“高公,请。”
陆洲白举起茶盏遥敬,而后低头轻抿一口,脸色瞬变,立刻出声阻止:“高公别喝!”
高淮已经喝了,只浅浅喝了一口,就放下了茶盏,他非但不怒,反而笑眯眯地问道:
“原来陆大人家的碧涧明月,指的是粗茶?某多年未曾喝过这般口味了,不曾想能在陆大人这边尝到。”
“高公误会了。”
陆洲白心头微慌,急声为自己辩解:
“许是棠儿专心备菜,一时疏忽,弄错了茶叶。高公不如先尝尝家中酒菜,思衡再让人去重新沏一壶,书舟!”
书舟闻言脚下却是未动,反而一脸为难地看着主子。
陆洲白立刻恼了,“愣着作甚?还不快去!”
书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传话。
足足半个时辰后,菜肴终于端了上来。
高淮脸上的笑意,已经几乎看不到了。
陆洲白脸色发白,赔着笑:“高公,思衡家中庖厨原是三春楼的厨子,做蒸豚很有一套,您尝尝。”
高淮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。
嗯,果然很难吃。
这两日他已经打探清楚,这陆洲白竟应了承恩侯府的请求,欲要走他的门路,替承恩侯府世子买个官做!
昨日刚听到这消息时,他直接笑出了声。
他看在苏照棠这个救儿恩人的面子上,与陆洲白吃过几顿便饭,再亲近的关系,便也没有了。
陆洲白哪里来的脸皮,应下这种荒唐请求?
还想用正妻的恩情去讨好平妻娘家,简直无耻之尤!
可苏照棠毕竟是陆家妇。
高淮本来还担心着,苏照棠面对夫君的要求,会如何应对。
现在他明白了,夫人那句传话中的“不为难”,原来是这么个不为难法。
花厅杂乱、茶水粗劣、佳肴腥臊......借题发挥的机会如此之多,他又怎能令安排之人失望?
他猛地一摔筷子,霍然起身。
“陆大人还是先学学如何待客,再请客上门吧,告辞!”
话罢,高淮径直一挥袖,大步离开。
“高公息怒!”
陆洲白来不及尝一口饭菜,立刻起身追上去。
听着身后的挽留声,高淮脚下生风,跑得飞快。
等人追出大门,高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。
陆洲白站在马路中央,脸色难看,果断返身冲回花厅内,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蒸豚。
一股腥臊味儿霎时直冲头顶!
陆洲白立刻气得眼都红了,“竟敢把这等腥臭之物端上桌,把庖厨给我叫来!”
“不用叫了!”
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进花厅,指着陆洲白直接破口大骂:
“老子干厨子这么多年,还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主家!
要老子多做一份茶点,不加工钱就算了,竟还克扣整整一半工钱!
还把备菜钱也扣了一半,害得老子两天瘦三斤!
今天没提前吩咐备席,快到晌午了才说,还立刻就要端上桌,老子去哪儿给你们变去?
老子手艺在身,有的酒楼雇,在你们陆家干,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,不想你陆洲白竟如此欺负人,老子不干了!”
庖厨冷笑一声,抓起肩上的抹布扔在陆洲白脸上,转身就走。
陆洲白脸色铁青地扯下抹布,气得浑身发抖。
他堂堂六品朝廷命官,竟被一个小小庖厨骂得狗血淋头。
他气得快要疯了!
他忽然转身,大步往东院去,书舟连忙快步跟上。
“苏照棠!!”
陆洲白入屋一声怒喝,吓得琼枝一个激灵。
苏照棠却是不慌不忙地收起针线,抬头露出惑色:“夫君这是怎么了?”
“高大人都被你气走了,你还问我怎么了?!”
陆洲白咬牙切齿,“你明知今日高大人会来,为何不布置花厅?花厅里的茶水怎么是粗茶?还有备菜,你竟然没准备?
我信你,爱重你,从叶可晴那儿拿了钥匙账本,把家重新交给你,你就是这么管家的?
苏照棠,你太令我失望了!”
陆洲白原以为这番狠话说出口,棠儿定会慌忙着他原谅,再设法补救,重新请回高大人。
谁知她竟只是微微皱眉,而后不解道:
“夫君在说什么胡话?妾身自坠崖回来,腿伤在身,何时掌过家?”
药方骤然被夺,王大夫顿惊,立刻伸手想要抢回来,却被素衣女子一个偏身避开。
药方适时展开,女子展目一扫,顿时冷笑:
“阴阳倒错配伍,乌头碱温阳贴?好一个治腿良方!”
此话一出,王大夫大惊失色,额头冷汗狂冒。
来人竟是个医术精湛的女医,一眼看穿了他的算计!
叶可晴一看事态不妙,顾不得继续装哭,轻声细气地开口:
“夫君,京城有名的女医,妾身都知晓,眼前这位看着面生得很,不请自来,怕是有古怪。”
王大夫闻言立刻反应过来,忙不迭地点头道:
“夫人所言极是!女子本就不擅学医,这贱妇擅闯贵宅不说,还信口雌黄,污蔑老夫医术,实在可恶!
还请陆大人将她送官,还老夫一个公道!”
此话音落下,陆洲白却迟迟未有回应。
叶可晴抬头便看到夫君与婆母二人脸上俱都露出震惊意外之色,脸色瞬变。
他们认得来人?!
“看来二位居士还记得贫道。”
林素心面上浮现一抹淡笑,话声却如刀子一般插进两人心里。
“都说贵人多忘事,贫道还以为今日陆居士,真要将贫道这个救母恩人赶出去呢。”
陆洲白脸色微沉:“林姑娘休要污......”
“贫道法号素心。”
林素心懒得听他攀扯,“闲话少说,贫道先去看诊。这位王大夫意图下药害人,还请陆大人将其送官,查清缘由。”
王大夫被“送官”二字吓得一个激灵,慌忙拦在内室门前,大声叱骂:
“哪里来的野女冠在此地胡说八道!偷学老夫医术不说,还敢妖言惑众?
速将药方还给老夫,否则老夫拼着进一趟衙门,也要将你绳之以法!”
大虞朝礼法森严,严禁女子私自行医,便是女冠也不行,若是被人扭送官府,当受针灸铜人之刑,非死即残!
他就不信,这女冠能拼着性命不要,跟他硬刚到底。
谁知林素心听得此言,只冷笑一声:“你尽管去报官,贫道今日奉陪到底!”
王大夫彻底傻了眼,连被林素心推到一边,都无知无觉。
这可是要命的啊!
内室里的陆夫人到底做过什么,能让这女冠如此豁得出去?
到这个时候,屋内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看出王大夫的不对来。
特别是袁氏。
她那病不知看过多少大夫,都无甚效果,最后就是在林素心手里看好的。
林素心的医术有多高超,她最清楚。眼下听林素心这么说......
袁氏倏地瞪大眼。
她该不会花了三贯钱,请了个骗子回来吧?!
叶可晴不是说,他是仁心堂的大夫,连侯府都十分信赖吗?
“可晴,他当真是仁心堂的大夫?”
陆洲白低声发问,语气俨然带上质疑。
叶可晴暗骂一句王大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闹到这般地步,下药是不成了。
得设法补救,把自己摘出去。
她眼珠儿一转,立刻有了主意,抬头露出愧疚之色:
“妾身在侯府见过他,千真万确,妾身也不知今日为何......夫君,妾身是不是差点又害了姐姐?”
陆洲白听得心头一片柔软,把人抱在怀里安慰:“不关你的事,人心险恶,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所能看明白的?”
他的可晴,真是太单纯善良了,这种错,都能往自己身上揽。
“夫君不怪我?”
叶可晴惊喜地望着陆洲白,旋即又面露担忧:“夫君对妾身真好,妾身能嫁来陆家,是三生有幸。可是姐姐,姐姐知道了会不会怪妾身......”
陆洲白想起今日苏照棠的种种怪异之处,心中难得也生出一分忧念。
但很快,他就将这丝担忧抛在脑后,温然笑道:“怎么会?棠儿最是善解人意,这点小事,她不会放在心上。”
今日之事,棠儿一时难以接受,行为有所偏颇,也属正常。
日后家里不过是多了个平妻,棠儿还是正妻,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
倒是可晴,这次凭白从继室变成了平妻,真真是受了委屈。
他得想个法子,好好补偿一番才是。
陆洲白一时间想的远了,浑然未觉怀中的人儿朝王大夫方向无声说了几句话。
王大夫领会其中意思,立刻一改慌张之色,轻咳一声,道:
“今日老夫心绪不宁,方才细细一想,兴许开方真有疏漏之处,未能及时察觉。
老夫愿退还三贯钱的出诊费,自掏腰包去填仁心堂的分润,还望陆大人大人有大量,就此息事宁人,如何?”
说完,王大夫爽快地掏出三贯钱,交到袁氏手里。
袁氏脸色瞬间好看许多,却仍不依不饶,“王大夫,你这可是误诊,差点害了一条人命,光退还诊费不够吧?”
王大夫脸皮抽搐,什么一条人命,只是一条腿而已,这老虔婆当真贪得无厌!
话虽如此,王大夫还是又掏出了一贯钱放在袁氏手中,“这一贯,便算作老夫赔礼。”
袁氏立马喜笑颜开,“看在王大夫诚意十足的份上,此事便算了。”
今天陆家丢的脸已经够多了,她也不想闹大,再给市井添谈资。
陆洲白在旁看着母亲那上不得台面的粗妇模样,脸色发青,却未阻止。
他上前一步,彬彬有礼地拱手:“家丑不可外扬,今日之事,还望王大夫保密一二。”
王大夫呵呵一笑,正要答应,屋外忽地传来一声少年郎的长笑。
“假郎中草菅人命,怎么能算家丑?
陆大人这是成了天子近臣,高兴得不知南北,连大虞律法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吗?”
陆洲白额头青筋暴跳,今日被人接二连三登门捣乱,他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。
林素心是母亲的救命恩人,他不好发火,如今骤然听到陌生少年嘲讽之声,他脑海里绷紧的弦终于绷断。
“不请自来,大肆喧哗!本官倒要看看,你是哪家教出来的青年才俊,竟敢......”
陆洲白拉开门,看到门前少年郎一身檀色圆领袍,缘绣暗金螭纹,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,一张脸血色尽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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